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替大學(xué)室友盡孝15年
2019-11-02 | 文章來源：網(wǎng)絡(luò) | 分享到：
“阿志，我們到長城啦！你安心工作，不要為我們擔(dān)心。”湖北仙桃民警張志闊接通阿媽的來電，電話中傳來老人興奮的聲音。
前段日子，在廣東山村扎根大半輩子的阿爸、阿媽第一次到北京旅游。登上萬里長城，阿媽迫不及待地發(fā)照片和“兒子”分享。張志闊一查北京天氣，氣溫30多攝氏度，還有雷陣雨，連忙叮囑老人記得買把傘裝在包里。
這是一個溫暖而特殊的家庭——37歲的“兒子”張志闊，是老夫婦早逝的孩子張沛然的大學(xué)室友。時光流轉(zhuǎn)，他替友盡孝已經(jīng)走過15個年頭。
睡在上下鋪的兄弟“再蹬掉被子就不管你了”
2001年秋，湖北警官學(xué)院開學(xué)。張志闊一個人提著行李箱來到宿舍，剛進(jìn)門，滿臉憨笑的張沛然主動來幫忙，倆人成了睡在上下鋪的兄弟。
在張志闊印象中，張沛然為人和善、樸實。散打隊訓(xùn)練繁忙，隊友們換下的衣服堆著來不及洗，他總是悄悄地幫大家洗凈、晾好。宿舍廁所便池堵了，他第一個攬活兒。別人來感謝，這個農(nóng)村小伙子總是憨憨一笑。
一次散打訓(xùn)練中，張志闊扭傷腳踝，近一個月行走不便。張沛然主動當(dāng)起他的“保姆”和“拐杖”——幫他打飯、打水、洗衣服，扶他去洗手間。教室在5樓，宿舍在3樓，張沛然背著張志闊上下樓梯，累得氣喘吁吁。
晚上腳痛難忍，張志闊總在睡夢中蹬掉被子。睡在下鋪的張沛然起身，輕手輕腳地幫他蓋在身上，小聲地說，“再蹬掉被子就不管你了，這已經(jīng)是第四次了啊?！?/span>
張志闊有一次感到張沛然給他蓋被子，偷偷看了一眼鐘表，時間是凌晨4點。
同為農(nóng)村長大的兩個熱血青年懷揣共同的夢想——加入警隊，當(dāng)一名警察。他們結(jié)伴加入散打隊。冬天寒風(fēng)刺骨，操場上赤膊訓(xùn)練的倆人常常喊得聲嘶力竭，冷風(fēng)呼呼地灌進(jìn)肚子里，訓(xùn)練完一起排著隊喝姜茶；上文化課，倆人爭坐在教室前排，探討法治案例，聽課記筆記，相約比賽看誰能早日穿上警服。
暑假，正是張沛然家鄉(xiāng)漫山遍野的荔枝成熟的季節(jié)。張沛然熱情地邀請張志闊去家中做客，并跟父親商量好，要帶室友一起回家。
作為學(xué)生會干部的張志闊需晚些離校。張沛然臨走前再三叮囑：“有時間一定要來，我去車站接你。”
好兄弟意外去世，一定要“替沛然盡孝”
張志闊至今仍清楚地記得，那個7月，自己接連做了幾個奇怪的夢，每次都夢見張沛然推門走進(jìn)宿舍，但醒來一看，張沛然的床上空蕩蕩的。
那個時候，大學(xué)生還沒有手機，張志闊跑到小賣部撥通張沛然家的電話。
電話里，張志闊聽到像是靈堂里誦經(jīng)的嘈雜聲。老人在電話里聲音沉重，“我們家沛然不在了”。
原來，張沛然不忍年邁的父母在酷暑下勞作，獨自開著農(nóng)用手扶拖拉機上山，不料發(fā)生意外，連人帶車翻進(jìn)山溝。
噩耗傳來時，張母兩眼一黑癱倒在地，連續(xù)7天沒有吃東西，好心的村民和親友撬開她的嘴巴，灌進(jìn)米湯。張父年近花甲痛失愛子，視力因為哭泣嚴(yán)重下降。張家的70畝荔枝園豐收了，可荔枝幾乎全爛在山上。
聽著老人揪心的哭聲，“替沛然盡孝”的念頭閃現(xiàn)在張志闊腦海里。不想讓善意的想法變成空頭承諾，張志闊并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。
從那時起，千里之外的那個“家”成了他心里的牽掛。
2005年畢業(yè)，張志闊第一次踏上了前往廣東增城的“探親路”。坐了12個小時的綠皮火車，接下來轉(zhuǎn)乘兩次大巴車，再換摩的，終于抵達(dá)沛然的家鄉(xiāng)——廣州市增城區(qū)三江崗鎮(zhèn)崗尾村。
在村口，張志闊看到頭戴草帽、騎著一輛破舊摩托車前來接他的張父。
老人兩鬢斑白，后背佝僂，身材消瘦，“看不到一絲生氣和活力”。坐在張父的摩托車上，張志闊心里一陣酸楚，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后背。
張沛然的家坐落在山里，是一排紅磚砌成的瓦房，院子里堆積著隨意擺放的農(nóng)具，院外小山上長滿了無人打理的荔枝樹。
看著眼前這個破舊、衰敗的家，張志闊感覺“兩位老人一直沒有從孩子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”。
張父忙著沏茶倒水，趁著這間隙，已經(jīng)完成學(xué)業(yè)、能自力更生的張志闊鼓起勇氣，將埋在心中好幾年的想法說了出來：“阿爸，如果您不嫌棄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！”
張父愣住了，沏茶的手不住地顫抖起來，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扶住。他頓了頓，連連說“好，好，好……”一轉(zhuǎn)身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張母的眼淚早已流下來，緊緊地抱住了他。
張志闊的決定也得到了自己父母的贊成，因病在西安接受化療的母親叮囑說：“你的決定爸媽都支持，好好陪伴你‘阿爸’‘阿媽’，盡盡孝，安心做想做的事情?！?/span>
圖為張志闊與阿姐（左一）、阿爸阿媽合影
“這是我們家阿志”，阿爸、阿媽的笑容多了起來
張志闊住進(jìn)了沛然以前的房間，他一邊備考公務(wù)員，一邊幫忙分擔(dān)家務(wù)。拌豬食、洗豬圈，給荔枝剪枝、除草……“沛然以前做什么，我就做什么”。
有了“兒子”的陪伴，阿爸、阿媽的笑容逐漸多了起來，無論是去趕集還是走親戚，阿爸、阿媽都會緊緊地牽著他的手，逢人就介紹“這是我們家阿志”。
張志闊不懂粵語，阿爸、阿媽就跟著《新聞聯(lián)播》節(jié)目學(xué)普通話；飲食習(xí)慣有別，阿媽試著學(xué)做他愛吃的辣椒炒肉，常被辣得眼淚直流，卻邊流淚邊開心地笑。
半年的朝夕相伴，阿爸、阿媽的笑容多了起來，這個家的笑聲也多了起來。
張志闊計劃報考東莞的公務(wù)員，因為“離增城近，可以一輩子照顧二老”。報名時，阿爸、阿媽、姑姐、三叔、四叔……一大家子帶著土特產(chǎn)去給他加油。然而，張志闊在激烈的競爭中落榜了，只好回老家湖北仙桃報考。
離別那天，阿爸、阿媽在他的包里塞滿龍眼干、土蜂蜜，一直送張志闊到村頭。巴士車啟動的那一刻，說好了不哭的兩位老人偷偷抹淚。
2006年，張志闊最終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績通過湖北仙桃市公務(wù)員考試，當(dāng)警察的夢想終于實現(xiàn)。面試官公布成績后，他激動地打電話告訴千里之外的阿爸、阿媽，終于圓了自己和好兄弟張沛然的警服夢。
報喜之后，張志闊坐在花壇旁痛哭流涕——他親生母親因病去世，終究沒能看到他穿上警服的模樣。
年年“回家”，15年來一次也沒落下
警隊工作繁重，湖北、廣東又相隔千里，阿爸、阿媽高興之余，內(nèi)心也有些失落，“阿志不能陪在身邊了”。
工作后不久，阿爸、阿媽日夜想念張志闊，猶豫再三開口：“阿志，能不能回來看看？”張志闊于是常常買周五晚上的火車票，專程看望二老，周日又匆匆趕回。
值班、破案、出差……生活和工作忙碌而有序。張志闊買房、娶妻、生女、升遷。不管工作多忙，他年年“回家”，15年來一次也沒落下。
張志闊說：“當(dāng)初我開口叫阿爸和阿媽，我就知道自己肩負(fù)的責(zé)任，多去看看他們，多去陪陪他們，對老人來說比什么都重要?！?/span>
2012年，張沛然的姐姐出嫁。按照當(dāng)?shù)仫L(fēng)俗，要弟弟把姐姐抱出家門，并給姐姐送上嫁妝。那天，張志闊特意請假趕去廣東，推著嶄新的電動車給姐姐送嫁，一家人熱熱鬧鬧地送新娘子，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家的頂梁柱。第二天天還未亮，他就趕火車回仙桃繼續(xù)辦案。
2013年，張志闊第一次帶著妻子去見阿爸、阿媽。阿爸特意將張志闊小家庭的照片掛在進(jìn)門最顯眼的位置，阿媽忙著殺雞宰鵝，烹制了豐盛的晚餐。大伯、三叔、四叔、五叔、六叔以及堂兄弟們歡聚一堂，足足坐了5桌，比過年還熱鬧。
女兒5歲時，張志闊帶她到增城探望二老，女兒一聲“爺爺奶奶”，讓兩位老人樂開了花。
有一次，張志闊利用出差的空閑時間到增城看望阿爸、阿媽，趕到“家”時已過晚上10點，平日早睡的二老一直等到“兒子回家”，3人邊看電視邊聊天，直到深夜。細(xì)心的阿媽發(fā)現(xiàn)張志闊的褲子破了個洞，戴上老花鏡，一針一線埋頭縫補。張志闊悄悄地掏出手機，將眼前這幅“慈母手中線”的畫面記錄下來。
有一年大年初一，張志闊去看望阿爸、阿媽。飯桌上，阿爸酒杯中的酒倒多了，別人勸他少喝一點，阿爸總會笑著說：“見到阿志高興，多喝點不要緊?！?/span>
幫好友盡了一點孝心，“很平常很普通”
有時張志闊內(nèi)心也很矛盾，想多陪一陪阿爸、阿媽，卻擠不出更多時間。
有一次，阿媽做了結(jié)石手術(shù)，手術(shù)成功后才打電話告知他。張志闊內(nèi)心自責(zé)，覺得自己做得不夠，但工作纏身，只能通過微信給阿姐轉(zhuǎn)賬，讓阿姐幫忙買些營養(yǎng)品。
張志闊一直想把阿爸、阿媽接到身邊照顧。在當(dāng)?shù)刂袑W(xué)任教的妻子劉文婷也非常贊成。然而兩位老人留戀故土，也不適應(yīng)湖北的氣候。
張志闊默默替友盡孝的事跡逐漸傳開。當(dāng)?shù)孛襟w找上門來采訪，被他婉言謝絕。張志闊覺得這只是循著本心，在自己能力范圍內(nèi)幫好友盡了一點孝心，“很平常很普通”。
后來，有領(lǐng)導(dǎo)給他做工作，他才慢慢意識到，自己的行為可以通過媒體報道，影響更多的人。
2015年12月，張志闊獲評“感動仙桃十大道德模范”。組委會直接把阿爸、阿媽、姑姐3位老人接到仙桃。張志闊又驚又喜，和妻子、岳母帶上厚厚的棉衣，到車站將老人接到家中。
“阿媽，你們多少年沒有在冬天出過省了？”張志闊問。
“阿志啊，我和你阿爸有26年沒有在冬天出省了。只要對阿志有幫助的，我和你阿爸就一定要來?！苯璐藱C會，張志闊帶老人登上黃鶴樓，俯瞰滾滾奔流的長江水，一家人其樂融融。
“多虧了阿志，我們才熬過來。”15年替友盡孝，阿爸、阿媽雖頭發(fā)漸白，但笑容漸漸多了。張志闊知道，遠(yuǎn)在天堂的好兄弟對年邁的父母多了一份安心，而自己的身邊也多了一群相親相愛的家人。
前段日子，在廣東山村扎根大半輩子的阿爸、阿媽第一次到北京旅游。登上萬里長城，阿媽迫不及待地發(fā)照片和“兒子”分享。張志闊一查北京天氣，氣溫30多攝氏度，還有雷陣雨，連忙叮囑老人記得買把傘裝在包里。
這是一個溫暖而特殊的家庭——37歲的“兒子”張志闊，是老夫婦早逝的孩子張沛然的大學(xué)室友。時光流轉(zhuǎn)，他替友盡孝已經(jīng)走過15個年頭。
睡在上下鋪的兄弟“再蹬掉被子就不管你了”
2001年秋，湖北警官學(xué)院開學(xué)。張志闊一個人提著行李箱來到宿舍，剛進(jìn)門，滿臉憨笑的張沛然主動來幫忙，倆人成了睡在上下鋪的兄弟。
在張志闊印象中，張沛然為人和善、樸實。散打隊訓(xùn)練繁忙，隊友們換下的衣服堆著來不及洗，他總是悄悄地幫大家洗凈、晾好。宿舍廁所便池堵了，他第一個攬活兒。別人來感謝，這個農(nóng)村小伙子總是憨憨一笑。
一次散打訓(xùn)練中，張志闊扭傷腳踝，近一個月行走不便。張沛然主動當(dāng)起他的“保姆”和“拐杖”——幫他打飯、打水、洗衣服，扶他去洗手間。教室在5樓，宿舍在3樓，張沛然背著張志闊上下樓梯，累得氣喘吁吁。
晚上腳痛難忍，張志闊總在睡夢中蹬掉被子。睡在下鋪的張沛然起身，輕手輕腳地幫他蓋在身上，小聲地說，“再蹬掉被子就不管你了，這已經(jīng)是第四次了啊?！?/span>
張志闊有一次感到張沛然給他蓋被子，偷偷看了一眼鐘表，時間是凌晨4點。
同為農(nóng)村長大的兩個熱血青年懷揣共同的夢想——加入警隊，當(dāng)一名警察。他們結(jié)伴加入散打隊。冬天寒風(fēng)刺骨，操場上赤膊訓(xùn)練的倆人常常喊得聲嘶力竭，冷風(fēng)呼呼地灌進(jìn)肚子里，訓(xùn)練完一起排著隊喝姜茶；上文化課，倆人爭坐在教室前排，探討法治案例，聽課記筆記，相約比賽看誰能早日穿上警服。
暑假，正是張沛然家鄉(xiāng)漫山遍野的荔枝成熟的季節(jié)。張沛然熱情地邀請張志闊去家中做客，并跟父親商量好，要帶室友一起回家。
作為學(xué)生會干部的張志闊需晚些離校。張沛然臨走前再三叮囑：“有時間一定要來，我去車站接你。”
好兄弟意外去世，一定要“替沛然盡孝”
張志闊至今仍清楚地記得，那個7月，自己接連做了幾個奇怪的夢，每次都夢見張沛然推門走進(jìn)宿舍，但醒來一看，張沛然的床上空蕩蕩的。
那個時候，大學(xué)生還沒有手機，張志闊跑到小賣部撥通張沛然家的電話。
電話里，張志闊聽到像是靈堂里誦經(jīng)的嘈雜聲。老人在電話里聲音沉重，“我們家沛然不在了”。
原來，張沛然不忍年邁的父母在酷暑下勞作，獨自開著農(nóng)用手扶拖拉機上山，不料發(fā)生意外，連人帶車翻進(jìn)山溝。
噩耗傳來時，張母兩眼一黑癱倒在地，連續(xù)7天沒有吃東西，好心的村民和親友撬開她的嘴巴，灌進(jìn)米湯。張父年近花甲痛失愛子，視力因為哭泣嚴(yán)重下降。張家的70畝荔枝園豐收了，可荔枝幾乎全爛在山上。
聽著老人揪心的哭聲，“替沛然盡孝”的念頭閃現(xiàn)在張志闊腦海里。不想讓善意的想法變成空頭承諾，張志闊并沒有把這個想法說出來。
從那時起，千里之外的那個“家”成了他心里的牽掛。
2005年畢業(yè)，張志闊第一次踏上了前往廣東增城的“探親路”。坐了12個小時的綠皮火車，接下來轉(zhuǎn)乘兩次大巴車，再換摩的，終于抵達(dá)沛然的家鄉(xiāng)——廣州市增城區(qū)三江崗鎮(zhèn)崗尾村。
在村口，張志闊看到頭戴草帽、騎著一輛破舊摩托車前來接他的張父。
老人兩鬢斑白，后背佝僂，身材消瘦，“看不到一絲生氣和活力”。坐在張父的摩托車上，張志闊心里一陣酸楚，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的后背。
張沛然的家坐落在山里，是一排紅磚砌成的瓦房，院子里堆積著隨意擺放的農(nóng)具，院外小山上長滿了無人打理的荔枝樹。
看著眼前這個破舊、衰敗的家，張志闊感覺“兩位老人一直沒有從孩子去世的悲傷中走出來”。
張父忙著沏茶倒水，趁著這間隙，已經(jīng)完成學(xué)業(yè)、能自力更生的張志闊鼓起勇氣，將埋在心中好幾年的想法說了出來：“阿爸，如果您不嫌棄，我就是你們的兒子！”
張父愣住了，沏茶的手不住地顫抖起來，只能用另一只手去扶住。他頓了頓，連連說“好，好，好……”一轉(zhuǎn)身，眼淚在眼眶里打轉(zhuǎn)。張母的眼淚早已流下來，緊緊地抱住了他。
張志闊的決定也得到了自己父母的贊成，因病在西安接受化療的母親叮囑說：“你的決定爸媽都支持，好好陪伴你‘阿爸’‘阿媽’，盡盡孝，安心做想做的事情?！?/span>
圖為張志闊與阿姐（左一）、阿爸阿媽合影
“這是我們家阿志”，阿爸、阿媽的笑容多了起來
張志闊住進(jìn)了沛然以前的房間，他一邊備考公務(wù)員，一邊幫忙分擔(dān)家務(wù)。拌豬食、洗豬圈，給荔枝剪枝、除草……“沛然以前做什么，我就做什么”。
有了“兒子”的陪伴，阿爸、阿媽的笑容逐漸多了起來，無論是去趕集還是走親戚，阿爸、阿媽都會緊緊地牽著他的手，逢人就介紹“這是我們家阿志”。
張志闊不懂粵語，阿爸、阿媽就跟著《新聞聯(lián)播》節(jié)目學(xué)普通話；飲食習(xí)慣有別，阿媽試著學(xué)做他愛吃的辣椒炒肉，常被辣得眼淚直流，卻邊流淚邊開心地笑。
半年的朝夕相伴，阿爸、阿媽的笑容多了起來，這個家的笑聲也多了起來。
張志闊計劃報考東莞的公務(wù)員，因為“離增城近，可以一輩子照顧二老”。報名時，阿爸、阿媽、姑姐、三叔、四叔……一大家子帶著土特產(chǎn)去給他加油。然而，張志闊在激烈的競爭中落榜了，只好回老家湖北仙桃報考。
離別那天，阿爸、阿媽在他的包里塞滿龍眼干、土蜂蜜，一直送張志闊到村頭。巴士車啟動的那一刻，說好了不哭的兩位老人偷偷抹淚。
2006年，張志闊最終以全省第二名的成績通過湖北仙桃市公務(wù)員考試，當(dāng)警察的夢想終于實現(xiàn)。面試官公布成績后，他激動地打電話告訴千里之外的阿爸、阿媽，終于圓了自己和好兄弟張沛然的警服夢。
報喜之后，張志闊坐在花壇旁痛哭流涕——他親生母親因病去世，終究沒能看到他穿上警服的模樣。
年年“回家”，15年來一次也沒落下
警隊工作繁重，湖北、廣東又相隔千里，阿爸、阿媽高興之余，內(nèi)心也有些失落，“阿志不能陪在身邊了”。
工作后不久，阿爸、阿媽日夜想念張志闊，猶豫再三開口：“阿志，能不能回來看看？”張志闊于是常常買周五晚上的火車票，專程看望二老，周日又匆匆趕回。
值班、破案、出差……生活和工作忙碌而有序。張志闊買房、娶妻、生女、升遷。不管工作多忙，他年年“回家”，15年來一次也沒落下。
張志闊說：“當(dāng)初我開口叫阿爸和阿媽，我就知道自己肩負(fù)的責(zé)任，多去看看他們，多去陪陪他們，對老人來說比什么都重要?！?/span>
2012年，張沛然的姐姐出嫁。按照當(dāng)?shù)仫L(fēng)俗，要弟弟把姐姐抱出家門，并給姐姐送上嫁妝。那天，張志闊特意請假趕去廣東，推著嶄新的電動車給姐姐送嫁，一家人熱熱鬧鬧地送新娘子，他覺得自己就是這家的頂梁柱。第二天天還未亮，他就趕火車回仙桃繼續(xù)辦案。
2013年，張志闊第一次帶著妻子去見阿爸、阿媽。阿爸特意將張志闊小家庭的照片掛在進(jìn)門最顯眼的位置，阿媽忙著殺雞宰鵝，烹制了豐盛的晚餐。大伯、三叔、四叔、五叔、六叔以及堂兄弟們歡聚一堂，足足坐了5桌，比過年還熱鬧。
女兒5歲時，張志闊帶她到增城探望二老，女兒一聲“爺爺奶奶”，讓兩位老人樂開了花。
有一次，張志闊利用出差的空閑時間到增城看望阿爸、阿媽，趕到“家”時已過晚上10點，平日早睡的二老一直等到“兒子回家”，3人邊看電視邊聊天，直到深夜。細(xì)心的阿媽發(fā)現(xiàn)張志闊的褲子破了個洞，戴上老花鏡，一針一線埋頭縫補。張志闊悄悄地掏出手機，將眼前這幅“慈母手中線”的畫面記錄下來。
有一年大年初一，張志闊去看望阿爸、阿媽。飯桌上，阿爸酒杯中的酒倒多了，別人勸他少喝一點，阿爸總會笑著說：“見到阿志高興，多喝點不要緊?！?/span>
幫好友盡了一點孝心，“很平常很普通”
有時張志闊內(nèi)心也很矛盾，想多陪一陪阿爸、阿媽，卻擠不出更多時間。
有一次，阿媽做了結(jié)石手術(shù)，手術(shù)成功后才打電話告知他。張志闊內(nèi)心自責(zé)，覺得自己做得不夠，但工作纏身，只能通過微信給阿姐轉(zhuǎn)賬，讓阿姐幫忙買些營養(yǎng)品。
張志闊一直想把阿爸、阿媽接到身邊照顧。在當(dāng)?shù)刂袑W(xué)任教的妻子劉文婷也非常贊成。然而兩位老人留戀故土，也不適應(yīng)湖北的氣候。
張志闊默默替友盡孝的事跡逐漸傳開。當(dāng)?shù)孛襟w找上門來采訪，被他婉言謝絕。張志闊覺得這只是循著本心，在自己能力范圍內(nèi)幫好友盡了一點孝心，“很平常很普通”。
后來，有領(lǐng)導(dǎo)給他做工作，他才慢慢意識到，自己的行為可以通過媒體報道，影響更多的人。
2015年12月，張志闊獲評“感動仙桃十大道德模范”。組委會直接把阿爸、阿媽、姑姐3位老人接到仙桃。張志闊又驚又喜，和妻子、岳母帶上厚厚的棉衣，到車站將老人接到家中。
“阿媽，你們多少年沒有在冬天出過省了？”張志闊問。
“阿志啊，我和你阿爸有26年沒有在冬天出省了。只要對阿志有幫助的，我和你阿爸就一定要來?！苯璐藱C會，張志闊帶老人登上黃鶴樓，俯瞰滾滾奔流的長江水，一家人其樂融融。
“多虧了阿志，我們才熬過來。”15年替友盡孝，阿爸、阿媽雖頭發(fā)漸白，但笑容漸漸多了。張志闊知道，遠(yuǎn)在天堂的好兄弟對年邁的父母多了一份安心，而自己的身邊也多了一群相親相愛的家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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